魔术士奥芬的流浪之旅 第十七卷 枪声啊,响彻于我的庭院。
作者:秋田祯信
插图:草河游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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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译:UP主本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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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在计划中,有六个人会死。」 并不是说为了这个目的才从黑暗的深处爬出来──也不能说有什么确凿的根据可以相信这一点。但是除了完全信任以外,别无选择。这就是那种存在的存在,奇耶萨尔西玛大陆的恶魔。
「是的。」
他点了点头。并不是指身体上的意思。 如果那是恶魔,那么他自己是什么?天使吗?他嘲笑了一下。
「通过这牺牲,我们能得到最重要的东西。」
「也就是?」
「时间。」
「延长时间?」
「没错。利用这段空档,把尖锐的剑插进敌人的喉咙。越锋利越好。」
「确实,这次计划并不危险。但是,他们会上当吗?」
「不需要欺骗。只需要使他们困惑即可。」
恶魔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犹豫的余地。完全的信任。这样的声音确实值得听从。 他再次询问。
「他们会困惑只有他们吗?」
「不用在意。如果要和使用网络的敌人战斗,方法也会变成敌人──这也是对敌人的打击。」
「还有一些担心。」
「说出来。」
「……我感到有些未知的因素。虽然对于能阻止我们的人已经采取了应对措施,但是……」
「做出适当的应对。如果需要的话,就可以动用全部的力量。」
「是的。」
通信在这里断开了。和恶魔的联系中断了。
在信息的黑暗中,他否认了自己的称号。恶魔。在与敌人的战斗中,他已化身为另一个人,因此在网络上使用真名是危险的。恶魔。当对方称呼他时,他感到惊讶,并更加震惊——这是几十年来的第一次动摇。
为什么要惊讶呢?也许你会这样想。这种临时称呼并没有意义。名字并没有意义。
因此,他没有自我介绍。作为网络的霸主,他在这个信息世界中没有必要使用自己的名字。
「……为了完全的世界。」
这句咕哝也毫无意义。信息只留下了微小的波纹,然后消失了。在现实世界中,所有的信息都是如此。信息必将消磨殆尽。然后从消失的东西中,沉淀到这个网络中。过去的积累。
◆◇◆◇◆
风吹拂着干燥的土地,扬起尘土,在天空中描绘出斑驳的图案。在这个被开拓者所忽视的荒原上,极其安静地沉浸在饥饿和死亡气息中。曾经这里是什么土地?或者自古以来就是这个样子?如果是这样,那么即使称之为沙漠也太夸张了,为什么这里不成为广阔的沙漠呢?解决这种毫无意义的疑问需要时间,但它总是不足的。
这里什么也没有。也没有死亡的降临。死亡并没有那么夸张的命运,它只是在平凡地注视着所有的事物——从这个无法触及的地方。一直以来。
生命不可能永远延续。后代会中断。种子会灭亡。世界会终结。在自然界中,这是正确的。
「……我能够为你指路。虽然我第一次听说最接近领地的叫法,但我也认为那是我的目的地。大概吧。」
「大概?」
听到姐姐奇怪的措辞,奥芬询问道。视野中只有荒野,没有姐姐的身影。她在他身后。如果想要跟他说话,为什么不绕到前面来呢──虽然不知道原因。无论如何,她的表情无法揣摩。 他转过头去。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飘荡,透亮的眼神注视着他。严厉地咬紧嘴唇,她继续说道。
「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?」
奥芬苦笑──他摇了摇头。
「我不知道。刚才问的时候你没有回答。」
「是呢。」
她只是轻声说了这句话,然后闭上了嘴。 也许,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说话。蕾蒂鑫保持着视线几秒钟,略微转了一下视线。 然后,她那一直保持整齐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起来。
「我的任务是清除你无法对付的敌人。」
「任务?」
这也是一种令人不明白的措辞。他再次询问。
「任务,是为了什么?」
「这不是别人为我安排的。就像你自己找到自己的角色一样。」
「你在说什么?」
他咕哝着。然后,她突然坐下来说道。
「你在过去几年经历的事情。虽然不是全部,我了解了相当大的一部分。」
「…………」
沉默被风吹走了。它像恶作剧的蜡烛火一样,熄灭了一瞬间,然后颤抖着重新恢复了原状。 几秒钟,他们没有说话,只有荒野的风。
即使她继续使用他无法理解的说话方式,奥芬几次张口欲言,但每次都被咽回。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,或者他试图说什么,也不记得将哪个单词封存在喉咙深处。
最终,他只能等待她的回答。蕾蒂鑫面无表情地说:
「大家都告诉我了。我现在处于网络连接下。在一定程度上,我也可以使用网络功能。和科尔贡一样处于同一立场。」
「这是伏尔特的杰作。间谍可真是个可恶的嗜好。」
念出了他的名字,他是唯一一个──或者更准确地说,在整个大陆上唯一一个能够处理网络的人。她似乎有些苦笑,虽然表情并没有改变。
「不管你怎么理解我的话,都由你自己决定。」
「你说过‘角色’。」
他向她靠近一步,顶着逆风呻吟了一声。
「我的角色是什么?」
「我说过,这不是由别人安排的。这是你自己决定的。」
「我决定了什么?」
这不是一个问题,只是一个叹息。无论问谁都不可能得到答案。如果这荒野的景色是自然命运的象征,那么人类的生活方式也没有特别的角色。
死亡并没有什么意义。但是,只有情感可以否定它。
风吹了起来,风力没有改变。
「……我的力量可能对敌人无效?」
奥芬小声地问道,他俯视着自己在空气流中飘荡的身影。蕾蒂鑫双手放在腰间,干脆利落地回答道。
「从现在开始,几乎所有人都是敌人。」
「大家都想说是敌人吗?」
「是这样。」
然后,她皱起了眉头,微微侧过脸──
「或者,她也是。」
「指的是谁?伊尔吉特?」
奥芬跟随着姐姐的目光,问道。伊尔吉特应该在那边。王都的最强的黑魔术士军团《十三使徒》之一的伊尔吉特·甜心。
蕾蒂鑫只是稍微动了一下下巴,点了点头。
「取决于情况。」
「一点也不明白。你在说什么?」
他咬紧牙关,皱着眉头。奥芬盯着她,继续说道。
「我被那个叫做领主的人邀请去见他。虽然我很担心克丽奥他们,但在他们的意图未明确之前,直接认为他们是敌人是很危险的。科尔贡也在帮助那个领主。」
「他有他的角色。你不明白领主的角色吗?」
「能别提角色吗?听起来好像被某个人强迫做了什么一样,很不舒服。」
虽然姐姐完全没有改变表情,但他对她的话感到很烦躁。他告诉她。
虽然她没有特别说什么,但她好像理解了。她重新表达了一遍。
「许多人在活动着,他们所有的聚集点都是那个自称领主的人。这么一个重要人物竟然能在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存在,实在是很不自然的……」
蕾蒂鑫说着,突然停下了话。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。
「最接近领地的领主是贵族联盟的头号绝密人物。就算我们也无法了解其真实情况。虽然这个名字至少已经在20年前就被传言起来了。」
她转过头去,从摇摇欲坠的岩石阴影中窥视,只见一个女性的身影。在气氛轻松的建筑群中,可以看到一股冷静的阴影。
她从岩石阴影中走出一步,然后继续说道:
「自从《十三使徒》的高层下令揭示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,贵族联盟就对我们的行动不知情。如果贵族联盟知道了我们的行动,肯定会有不止一个或两个人被解雇。」
「你听到了吗?」
蕾蒂鑫问道。出现的女人,伊尔吉特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个大大的苦笑。
「你已经发现了吧?」
「没有,对不起,我没看见。」
「哦,是这样。」
说了几句话后,伊尔吉特似乎没有耐心了,叹了一口气,低下了头。
「好吧,我明白你的意思。」
「我完全不明白。」
像被放在蚊帐外面一样无奈,他嘟囔着。
伊尔吉特又露出了一个苦笑。
「虽然我被同伴遗弃了,但我仍然是《十三使徒》,而你们则不是。」
「我们必须完成任务吗?」
「是的。我必须潜入最接近领地的地方,并找到那个领主。」
听到这句话,虽然不确定是否能相信,但奥芬还是开口了。他明白这个问题可能会使她成为敌人,但不能不问。
「……虽然你的任务是这样,但是索克和,嗯……」
「卡科尔奎斯特·伊斯坦。我知道。他们的任务好像跟我不太一样。」
露出放弃的样子,伊尔吉特懒洋洋地嘟哝着。
「他们是暗杀者。而且是最顶尖的。基利朗谢洛你跟他们不同,已经退出了现役。」
「我可从没有当过现役的暗杀者。」
奥芬嘀咕道。不知不觉间,嘴角翘了起来。
但是,她好像不在乎这些。她继续说下去。
「虽然没有官方记录他们接受过这种任务,当然也不可能有,但是有传闻。你也应该有印象吧,基利朗谢洛。对于像他们这样的受过暗杀技能训练的魔术士,随身携带契约的传闻。虽然不想相信,但看来无法确定是否真的不存在。」
蕾蒂鑫问道。
「他们的任务是暗杀的话,你为什么也要同行呢?只会成为累赘吧。」
伊尔吉特盯着她,然后回答道。
「让我同行的是玛丽亚老师。很可能……老师已经知道了。所以想让我当一个拦截者。」
突然,她说话的声音中断了。
她想说些什么,为什么又停下来了。
很容易理解她的角色,为了将其理清,她提高了声音。
「必须阻止他们。」
「科尔贡。」
「嗯?」
有些事情我想起来了,如果要说现役的暗杀者的话……那么,不管怎样,那个人就是他了。 奥芬重复了一遍。
「是科尔贡。他是为领主工作的──他本人也是这么说的。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两个人才是危险的。他们会被反击打败」
角色, 用自己的声音,让自己的话在心中回响。
这是科尔贡──在基耶萨尔希马大陆毫无疑问是最优秀的暗杀者──的角色。
◆◇◆◇◆
「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」
无论何时,不管是什么,都会有这种感觉。不说出声,在内心低语。 故意不回答是因为,那个声音本来并不是针对自己的──离得很远的地方,罗特夏一边眺望着站在岩石上的克丽奥和兄弟,一边茫然地将杂乱的情绪散发到天空中。没有明确的想法。
有人说人的心在脑中,有人说在心脏中,哲学家们曾经也为此苦恼。但两种说法都是错的。心不在肉体里。但即便如此,灵魂之类的模糊不清的东西也不在任何地方。总而言之,人是没有心的。 她这么想。但还是不会说出来。她抱着父亲的宝剑,叹息着。人是没有心的。这样的叹息也没有任何意义吧……
「你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,多进」
没有回答让那个地人有些不满,他又重复了一遍。坐在那块岩石下面的另一个地人垂头丧气地回答道。
「我觉得不止一个或两个吧」
「虽然也有这样的感觉,但是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个。我们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?」
为什么会在这里呢。那些人不在这里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呢。 虽然没有心,但质疑和问题却从未止歇。不是问题的数量,而是问题的深度无穷无尽。沉没到脚、腰、胸部,无底无际。但又无法脱离。问题无穷无尽。
(我为什么会在这里?)
已经决定了。为了杀死艾德,自己的前夫。用这双手。用这把剑。
(……这把剑,是吗?)
是父亲留下的遗物。用不知道如何使用的魔剑,杀死艾德。
艾德。科尔贡。尤伊斯。 许多人以不同的名字称呼那个男人。以自己不知道的名字称呼他。这说明了自己对他的无知──有多少个名字,就有多少个自己不认识的人。
(没有必要这样想吧?)
自言自语。 艾德。他是艾德。 突然,地人——叫做多进的弟弟——低声说。
「为什么兄长跟那个头发长长的魔术士约定?」
「嗯。是的。他说如果能够见到那个债主就会表示感谢。」
「他说过。」
「但是他没有得到感谢。」
「没有得到。」
「……怎么办?」
「啊,为什么要这么悲观呢?」
听着这样的对话,罗特夏回想起了不同的话。那个在风中浮现的幻影。说出的话语。
「你要保护自己!」
那是── (他在担心我吗?为什么?) 完全不理解。 完全没有意义。
如果是这样的话,想也是无用的……风的声音只是碰巧听起来像那样的话。没有心。只有对实现复仇目标的肉体和这个目标之间的关系。那之间交换的话语没有任何意义。没有必要听,也没有必要想。
「没有吗?真的吗?」
「那不是这样的啊。」
站在岩石上的地人说道,断然地回答。 他的弟弟接着说道:
「不过,他们可能已经完全忘记了感谢的事情吧。」
「那么,试着用委婉的方式问问呢?」
「比如?」
听着这话,他的声音中似乎包含了八成的放弃。
「拿来。」
「应该可以吧。」
弟弟以十分放弃的口吻说道。 他们的对话与罗特夏毫无关联,但她像是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聆听着。
「拿来。就这样。拿来......」
然后夺取了某个东西。 那个东西,就横亘在他和他弟弟之间。不止一个。很多事情,很多东西。这把魔剑,也是其中之一。
「这样吗?彩排做得够充分了吗?听着,机会只有一次啊。我就有这种感觉。就这样吧。大赚一笔再干掉它。」
「希望一切顺利。真的。不知道怎么说,真的。」
是啊。 在强烈的放弃声中(甚至听起来像是哭声),罗特夏对一再重复着的地人喊道。她站了起来,带着冲动。
「那个……」
地人们的反应迟钝。他们可能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。恐怕是这样,或许就是这样。弟弟眨了眨眼,好像吃了一惊地望向她。
「怎么了?」
他纠正了眼镜的位置,问道。罗特夏含糊地嘟囔着,感觉自己落后了。
「大家在哪里?」
「我想是那边吧。」
他指了指方向。这片荒野无论朝哪个方向看,都是一样的。只有太阳的位置在不断变化,绘制着它的轨迹。即使阴影发生变化,这个充满风和光的景象也没有太大的变化。但如果只有一个方向是指向前进的方向,那么即使在这样的土地上也有着意义。
「没什么意义……应该没有……」
她从压抑的胸中挤出空气,转化为声音。
「我也去了。」
「这样啊。」
只有这么简短的一句话,她就背过身走了出去。 她的脚步留下的痕迹也没有残留下来。没有人注视着她。父亲已经死去。艾德也离去了。只有她……未曾死去,留在这个毫无意义的世界里。
(这种空洞无聊的感觉……像驴一样傻)
她对自己咒骂着,加快了脚步。
(复仇并不是毫无意义的事情,我一定会完成的。)
艾德是一位强大的敌人。她已经感受到这一点,所以感到了沮丧。只不过如此而已。 在回旋车一样的风声中,她感到了一阵推动背部的力量,继续前行。
◆◇◆◇◆
嗯…… 从唇间漏出的声音不是舌头吧唧声,而是牙齿摩擦的声音。是多年来──文字上是十多年,一直咬紧牙关,已经被磨平的后面牙齿发出的声音。
仅仅是一瞬间的接触,受到了意外的攻击,碎裂的只是自己身体的一半。并非肉体。没什么用处的身体装甲只扯断了半根绳子,就被风吹走了。到底吃了什么攻击也分不清楚。但确实是有接触的。仅仅一瞬间的接触。 这个接触足以撕裂装甲,仿佛是用炸药炸开一样。
(真厉害……!)
在荒野的地面上摩擦着鞋底的身体失去了平衡,维诺娜用手支撑着身体,发出了呻吟。护甲毫无意义。无论如何都没有意义。她重新握紧了左手中的手枪,将食指放在扳机上。
(你到哪里去了?)
膝盖吸收反作用力的同时,环视了一下左右。敌人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。甚至无法感知对方的气息。呼吸声也听不到。尽管大气在流动,但是却感受到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,像是在颈部轻轻抚摸神经。
虽然神经纤维能够感受到身体内部和外界的接触,但却无法确定敌人的位置。她用眼睛追踪敌人的动向。真是像个外行人一样啊!
(总之……这个敌人和我之间的力量差距,就像是黑帮和平民之间一样大吧)
停止了移动。保持着原本的姿势,重新搜索四周。
虽然并不是有很多可以隐藏的地方。尽管如此,敌人却已经完全消失了。他是融入了地面消失了呢,还是逃到了空中呢──只能这么想了。她环视着,只能看到倾斜的石头和臂膀粗细的地面裂缝、腐朽的木头等等。风吹着染成了沙色的沙子。
并不是说根本找不到藏身的地方。 确实有一个可以隐藏的地方。如果是那个隐藏地点的话,地形并不重要。无论是在结冰的湖面上还是在任何地方,都可以毫无疑问地藏身。就像融化到地面中一样。
维诺娜向前投身。接着接受了敌人的攻击,滚了一圈,站起来面对背后。果然,敌人──藏在自己的背后。 一个人型黑色的影子映入眼帘。突然。
「────!?」
眼球传来了剧痛。左手受到冲击。发射声──因为手指还按在扳机上,枪可能是误发的。视野变黑,不知道那颗子弹飞向哪里,也许没有击中敌人。这并不是什么好事。敌人距离自己几米远。这颗不稳定的子弹在距离过远的地方无法准确命中目标。
但现在需要关注的是自己的眼睛,拼命忍受着想要揉搓眼睛的诱惑。对于自己来说,敌人在远处意味着自己对于敌人也同样处于同等的距离。不可能判断他们的动作,并在眼球上进行精密攻击,这要求是一个魔术士才能做到的。但我没有听到任何咒文声。 我感到脸上有一股凉意。皮肤中的水分正在被什么东西蒸发。
(被喷洒了药品?)
这样一来,即使我离敌人有一定距离,他们也可能瞄准我的眼睛。我脑海中涌现出几种药品类型──但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。它可能是致命的毒药,也可能只是普通的泥水。不管怎样,我至少在几秒钟内都无法睁开眼睛。这个事实是非常严峻的。
在无法感知敌人的气息下,我的视野也被遮蔽了,而且很可能在几秒钟内,敌人将毫不犹豫地进行下一次攻击。这就是现实。我将被杀死。 现在不是盔甲的问题,我的肋骨被炸飞了。接下来会是内脏。再下一步可能就是脊椎。我会在哪里死去呢? 但敌人也可以用零距离接触把我炸飞。
但是,如果是零距离的话,也可以尽可能地开枪射击。只要其中一颗子弹能深入敌人的神经中枢,任务就完成了。至于能否活下来,现在想也没用了。
等待着。 手里还有五颗子弹。一颗就足以轻易地夺去一个人的生命,但即使开了一千发,也可能只是朝着偏离方向飞去的不确定的杀人武器。
准备工作已经万无一失。没有机械故障的暴走发射。弹药可以用完。这是她自我暗示的。 等待着一瞬间。渴望的几秒钟。 转眼间,她睁开了眼睛。 视野虽然因为泪水而模糊,但还是能看到一些东西。虽然映在眼帘上的是模糊的影像,但是看到的是荒野的景色。是一片死亡之地,离地狱只有一步之遥。最接近的领土...... 没有看到敌人的身影。
她只是孤独地站在那里。 放下手中的枪。用手擦拭脸。她闭上的眼睛并不是因为药品。看着手掌上的泥土,苦笑着。只是被沙子击中了。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,敌人逃走了。
「不会冒险的人啊......真无聊。」
独自嘀咕着。 并没有感到屈辱。只是承认自己活了下来。仅此而已。想到自己正在与什么样的敌人作战,也仅此而已。
(不管逃到哪里,我都知道他的去向。还没有到达领主那里,距离很远,但我不会停止追踪)
这样想着,想要前进,但是侧目一看。那不是敌人。没有做好战斗准备,只是停下了脚步。
那里出现的是一个略低于自己的男性,看起来有些忧郁——他既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,甚至不是人类,这一点很清楚。但即便如此,他的存在仍然充满真实感,即使被要求指出不自然之处也很难。 大陆上最高的魔术大师,无与伦比的魔术士,达米安·卢。看着他,维诺娜开口了。
「……战火要烧到他了,那一天来临了吗?我们从未允许敌人入侵到这样的深度。」
她说话时嘴里有血的味道,她似乎不知不觉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。她随着口水吐出一团红色的锈迹。 达米安没有改变。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在空中,仿佛在踮起脚尖,然后说道。
「尤伊斯没有回应召唤。」
「我之前也听到了。所以你改变了步骤吧?那些女孩子们怎么样了?」
「他们正在与领主交谈。没有问题。」
「我也不用担心了。」
维诺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。她伸出双手继续说。
「那个幽灵现象实在是太陈旧了。完全不起作用。」
「十三使徒,竟然如此决定使用那么优秀的魔术士。」
「日常生活中,你一直在炫耀你是最强的魔术士,但现在你对付对手毫无办法,这就是你的真面目?」
她发出了一阵不满的咆哮。预料之中,达米安没有动摇。 这位最优秀的白魔术士,安静地说出了老生常谈的话。
「是尤伊斯的责任结束外部敌人的行动。」
「我的职责是保护领主。」
「有区别?」
「即使是魔人普鲁托闯进了这最接近的领地,我也能毁灭他。」
白魔术士以平静的口气说道,她早就知道对这个男人,不,这个存在而言,虚荣无益。
「但是如果这样做,我会耗尽几乎所有的能量。我无法全力战斗。这是白魔术的限制,也是制约。如果我耗尽了力量,最接近的领地将没有防备。在阿邦拉马的事件中,我们已经被圣域发现了。我们无法承担任何冒险。」
「那你最好自己死去。只有你。领主会被我保护的,我会的。」
最终,真正保护领主的人不是黑魔术士,他们的真实动机不明,也不是白魔术士,他的身体得不到保障。只有她自己。只有她真正以主人的名义侍奉于这个最接近领的领主。
在这个最接近的领地中,也有可以称之为志同道合的伙伴。不只一个人或两个人。但唯独她一个人不会改变。
「无论谁来,我都会杀死他们。没关系吧?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。我会追上他。」
「他已经消失了,没有踪迹了。」
「...什么?」
她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,她皱起了眉头。
「你不是在说傻话吧?」
「我并没有说傻话。看来敌人知道如何摆脱网络的监视。」
「希望有一天你能派上用场。召集人手。蒂尔尼和莱德应该在附近。如果还不够,就向那些黑魔术士低头求助吧。」
说完后,达米安离开了。如果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,就只能用眼睛追了。同样地,如果达米安不能依赖的话,就只能自己去寻找了。
◆◇◆◇◆
(魔术士能够体现理想) 虽然这是一个未经证明的历史,即未经实证的历史,但它应该是值得信赖的事情。
(不输给现实的理想,可以体现出来。从魔术这个非凡的成果中,魔术士获得了对于这个理想的信念……这是谁说的话)
谁说的话,她记不起来了。不是自己说的。也不是教师说的。也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说的。伊尔吉特一边寻找着不可靠的记忆,一边默默地妥协了。
恐怕是很久以前的魔术士之类的人吧──如果是大陆魔术士同盟结盟时的演说,那听起来很有道理。魔术士可以体现理想。可以摆脱愚蠢的过去。可以创造出后代不会感到羞耻的世界。确实是演讲的样子。虽然不是很好的演讲,但听众们应该是很高兴的。
谁想过克服理想,会让理想变得模糊不清呢?
「你还记得这个吗?」
她抬起了头,微笑着问道。
「有一次,在山里的时候,山中训带着你带了游泳衣──」
「你的手已经不能保护你了。」
冷酷的声音回答道。
伊尔吉特没有试图辩解,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手中紧握着一把沉重的连弩和箭矢,这些弹药都在她的背包里。她从中取出了四发箭矢,然后摇了摇头。这太蠢了。
蕾蒂鑫背对着这里,正在穿戴黑色的战斗服,它在《塔》中是标配,但在王都的学校里,这已经成为过时的了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这件衣服,但它确实是由耐刃纤维和皮革组合而成的,具有极高的强度,并且可以隐藏武器并随身携带。但它不适合长距离移动,也不适合长时间穿着。尽管如此,它也是一种象征,不仅仅是为了《塔》的魔术士们而设计的。
当然,蕾蒂鑫并没有带来伊尔吉特所需的所有武器。她从服装的背面拉出了她的长黑发,迅速地系上扣子。看着她的动作,伊尔吉特轻声说道:
「我不知道你会使用武器。」
蕾蒂鑫轻描淡写地回答:
「这种东西平常也用不到。」
她转过肩膀,朝着伊尔吉特看过去,接着说道:
「你最好也带上你能用的武器。我带了很多多余的东西,拿不动的话也可以在这里扔掉。」
颇为惊讶地发现自己说出了软弱的声音,将弹夹压入十字弓中,插入保险销,然后将它交给蕾蒂鑫,无法掩饰自己的苦笑。
「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个的?你难道与武器商人有关系?」
「要我介绍一下福尔特的人脉吗?我们只是通过讹诈而已。」
她以一种并不夸张的口气说着,伊尔吉特望着空空的手,然后把目光转向了蕾蒂鑫放在地上的手提包。确实,这看上去并不像是开玩笑。 穿着战斗服的蕾蒂鑫·麦克雷迪让伊尔吉特有些想起了她们俩一同面对过的玛丽亚,所见过的最强的黑魔术士。
她们的类型确实很相似,虽然外表并不相似。因为玛丽亚教师年纪太轻,她和蕾蒂鑫以及她们的导师之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关系。玛丽亚·福旺和蕾蒂鑫·麦克雷迪是前辈和后辈,而她和玛丽亚教师则是师姐妹关系。虽然她和蕾蒂鑫的年龄相差不大。
如果仔细想想,蕾蒂鑫和她的导师查尔德曼也只相差五岁左右。 蕾蒂鑫俯下身子,翻开手提包,取出一只用黑纸包装的木盒子——看起来像是手榴弹,但绝不可能是——然后她一个接一个地从包里拿出武器,就像在某个喜剧节目中一样。这些武器包括一个收纳在鞘内的大型刀、一个厚实的匕首、一个可以折叠的防身棒和一些短刀,它们挂在她的腰带上,让人联想到一家肉店里厨师在切着挂着的香肠。
最后,当蕾蒂鑫把细链子缠绕在左臂上时,她似乎突然睁大了眼睛。
「啊,这是基利朗谢洛的。」
「什么?」
伊尔吉特问道。在包里剩下的是一个纸盒子。 她随手伸出手去拿,蕾蒂鑫并没有拦住她。她打开了盒子的盖子。
喘不过气,疼痛难忍,伊尔吉特发出了惨叫声。压迫肺部的是自己的肌肉。视线开始模糊。如果把所看到的一切都视为事实的话,那只有一个结论:蕾蒂鑫·麦克雷迪,塔中最顶尖的黑魔术士,已经疯了!
「你……你这个……!」
她想喊出指称对方的话,但想不起来。然而蕾蒂鑫却平静地看着她,仿佛在说「你才是疯子」。
「我是塔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。当然,提出这个计划的是老师。」
蕾蒂鑫毫不在意地回应道。
「我现在是《十三使徒》的一员!你懂吗?」
「嗯……希望基利朗谢洛不会忘记如何使用‘暴风雪’。这个训练只有科尔贡和基利朗谢洛两人接受过。」
她淡淡地说着,完全不理会伊尔吉特的话。在她冷漠的瞳孔里,隐藏着许多男学生曾渴望点亮的热情火花。然后,她继续说道:
「这是一种很容易失灵的武器,而且与魔术相比威力并不占优势,但很可能会派上用场。」
骑士们试图描绘一种武器来象征和平理念,希望没有人会对这种武器发动反抗。这个武器是手枪。而这里的武器与王都真正授权给骑士的旧式兵器完全不同。
(虽然只是听过一些谣言……)
实物映入眼帘,让人感到颤栗。《塔》极为秘密地开发了下一代手枪,以及在全新形态下的使用方式。除了不太熟悉传闻的人之外,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件事。外表看起来类似于即将到来的手枪,但实际上完全不同。或许唯一共同之处就是杀戮的决心——按下扳机,它具有明确可靠的发送致命一击的功能。这只是一种用于这个目的的装备。
蕾蒂鑫轻轻合上盖子。
然后,安静地,非常安静地说出了一句话。
「你也最好武装起来。」
「我没问题……」
刹那间。
她被强大的力量推了出去。不,她的胸口被紧紧抓住,推到了身后的岩石上——她看不见蕾蒂鑫站起来,也完全握不住她的动作。强烈而有力,尤其是这个魔术士释放的像恶魔一样的力量抓住他的喉咙,他感觉到自己被慢慢地压垮了。
蕾蒂鑫的话被压抑着的声音说出来。
「我必须明确地告诉你。你是邪恶的魔术士。」
她封锁了她的动作,并将脸靠得离她的鼻子只有一点点的距离。甚至连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。接下来的话紧随其后。
「我从没想到过你会出现。你是个累赘。基利朗谢洛和我也可能会因为你而死。」
「你在说什么?」
蕾蒂鑫稍稍松开了手,这是她让他说话的信号,伊尔吉特努力地说话——用沙哑的声音呻吟。
「这是什么装备?你准备跟谁战斗?」
「这还远远不够。」
她马上回答。收紧脖子,抓住蕾蒂鑫的手腕。伊尔吉特用力推开对方,盯着对方的眼睛,颤抖的吐出气息。
「和索克说了一样的话……你也这么说啊。最靠近领地的领主。你难道知道什么吗?」
虽然对手只用了一只手臂,但还是用双手勉力将其推开。这个事实让她咬牙切齿。
「蕾蒂鑫·麦克雷迪……回答我!你的目的是什么!」
「和你无关」
突然,蕾蒂鑫松开手臂,自己摔了一跤。她继续前进,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跌倒了。
「我来这里是私事」
「你觉得这个理由可以行吗?」
伊尔吉特一边忍住咳嗽,一边咒骂着。 蕾蒂鑫轻轻地左右晃了晃头,这并不是什么夸张的姿态。
「那是不可能的吧。不过就算说了,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吧」
「现在说已经晚了」
「确实,现在说已经太晚了。过去什么也没做,但是──」
说到这里,蕾蒂鑫打断了自己的话。她悲伤地笑了笑,然后重复了同样的话。
「和你无关的事情」
结束了。无法问出来。即使问了也无济于事。 承认失败,感到不快──或者是一种更加深重的虚无感,他叹了口气。伊尔吉特调整了一下衣领,挺直了背,盯着她。
「无论如何,我也有我的任务。并没有让你们来保护我」
「是的……当然了」
蕾蒂鑫点了点头,拎起盒子里的手枪。她准备丢掉穿过来的衣服和包。身上装备着刀、锁链等战斗服装的蕾蒂鑫·麦克雷迪,脸上挂着阴沉的表情,发出了一声低语。听到的只是轻声细语。
「可以问你一件事吗?」
「什么?」
由于她的态度发生了奇怪的变化,忍不住感到不安,重复询问——从蕾蒂鑫的表情中,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对她施加压迫的力量。她的视线……盯着地面。 她用听不清的声音询问我。
「对于索克·马里斯克和……」
「卡克鲁奎斯特·伊斯坦」
「对于他们两个人,我能赢吗?」
「啊?」
伊尔吉特不由得发出了毫无意义的声音。眨了两三次眼睛,但对手的形象并没有改变。 蕾蒂鑫继续说道。
「对于以两人一组的行动为专业的刺客,我能赢吗?」
看起来,她是认真的。 慌乱地挥舞着手——伊尔吉特口齿不清地叫喊着。
「不会有和那两个人战斗的机会的吧?对吧?想想也不可能和他们互相杀戮吧——」
说完后。 空洞的回声让自己感到胃里有声音。只剩下这一点了。不再能说什么了。不是因为蕾蒂鑫没有抬起头——而是因为她意识到说话时声音变了调。注意到了这一点。 没有可能赢。
但是。即便如此。 蕾蒂鑫·麦克雷迪仍然准备战斗。 魔术士可以体现理想,这句话告诉我们,暴力和暗杀的历史已经结束。虚无的话语被风吹散了。
接下来,没有什么可以交谈的了。在尴尬的沉默中度过了几秒钟,然后只是相互点头而已。 这不是一个达成共识的信号,而只是推迟的应付。没有任何用处。因为无论在那个时候,她都会走近。
伊尔吉特沉浸在时间的流逝中,视线随波逐流,感觉痛苦也变得迟钝。她的朋友,穿着不适合的重武装,走在前面,伊尔吉特跟着她走。即使理性告诉她这是不寻常的,但在这个被文明和理性遗弃的荒野,谁用杀人工具而大肆娱乐也不足为奇。
他们走了一会儿,蕾蒂鑫停下了脚步。伊尔吉特跟着停下来,抬起头。
那里站着一位身着战斗装备的基利朗谢洛。他与蕾蒂鑫穿着相同的战斗服,是一位目光锐利的刺客。伊尔吉特并不陌生他的名字。在那个时候,他还是一个少年。他的姐姐在一次实验中死亡,他为此逃离了「塔」,并成为了一个不知名的杀手。他是「钢之继承者」学习了杀人和战斗技巧的学生。他并没有像蕾蒂鑫那样穿戴重武装。然而,「塔」的战斗服内置了各种暗器。明显可见的装备只有一把收在钢铁鞘中的短剑。
他也没有说话。他甚至没有与伊尔吉特对视。也许他在沉思。虽然这并不是个事态,但伊尔吉特仍然这样想。
蕾蒂鑫把一个盒子交给了基利朗谢洛。他以怀疑的眼神接过,打开盒子,明显皱起眉头,抬起头来。
「这是什么?」
「如果能不用就不用吧。」
蕾蒂鑫的回答只有那些话。苦笑着继续,基利朗谢洛发出呻吟──
「我说,这个里面装着什么东西」。
他所举起的是一副皮革制的枪套。他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拿出手枪,检查弹仓后将其塞进枪套里。蕾蒂鑫一边俯视着他,一边继续说道。
「这是完全没有维护的东西,多年来一直被遗弃在《塔》的仓库里。虽然现在没时间进行维护,但如果你想用的话,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」。
「弹药会从哪里蹦出来呢?」。
「备用弹药我没准备好。但是......如果要对付那个人的话,应该会需要的」。
(............?)
她说要对付谁?——只有这一点没有听清楚。但基利朗谢洛听到了。似乎他没有再问。
伊尔吉特在听到姐弟的对话时有些不满,于是摇了摇头。他留心周围,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。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女孩,名字似乎是罗特夏?她抱着一把奇怪装饰的剑,站在那里,迷离的眼神不知朝着哪里看。
现在大家都齐了。
她不知道,叹息着。由于从肺中流出的冷空气,伊尔吉特感到了一阵颤抖。时间正在接近,这一点非常清楚。虽然身体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,但我知道有某种破坏性的东西正在接近。比一分钟前更接近了一分钟。比十秒钟前更接近了十秒钟。未来正在等待着某些事情。
这种事情很傻……很不合理……忽视法律……抗议的话语在胸中回荡,尽管即使这些话语反响无力也罢。
低声嘟囔的是基利朗谢洛——不知为何,觉得这很奇怪。为什么他要发号施令呢?他和他的姐姐都不应该有与此相关的人际关系,自己也一样。
即便如此,那确实是他的声音。
「我们走吧。」
没有人说话,但自然而然地,视线向一个方向转移。
虽然我们还没有迈出一步。最接近的领地正在接近。感觉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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